【广丙惊蛰15h-10:00】鲜花不属于这座城
*花吐症
*40米大刀给你亮这儿了,现在跑还来得及(对不起一大早就来刀大家了)
*文中人物的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勿上升
*私设敖广曾一次次复活敖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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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市是一座钢筋与混凝土架构的城。
它缺乏生命之源,人们活着都已是苟延残喘,更别提养花了。花在东海是人们触碰不到的存在,像是图腾一样,只能出现在女人们的旗袍上或是光怪陆离的画作里——哪怕是东海汇聚了一众富豪的万乐坊也拿不出一大捧带着露水的鲜花。
鲜花不属于这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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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丙第一次咳出花是在他重生的第三年。
他当时因为犯了事而被父亲一脚踢下了高台,整个腹部都一抽一抽地疼。但他不敢说,只能跪倒在地,试图通过蜷缩来缓解痛感。好在敖广也没什么心情跟他计较,啪嗒啪嗒地抽着雪茄,望着玻璃后的海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等到“滚”的命令后,敖丙微驼着背,捂着腹部退出了父亲的房间。他拒绝了侍女的搀扶,自己跌跌撞撞回了屋。他的喉咙好痒,像是有什么轻柔的东西在搔刮,逼着他一吐为快。
好痒,好难受。
关上门后,敖丙马上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痒意随着咳嗽得到了缓解,却还是像鱼刺一样哽在喉头。敖丙背靠着门板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地。手里似乎是沾了什么东西,轻柔、软嫩,不是血一样的粘稠。他以为是父亲刚才那一脚又把自己踹吐了血,但如今看来倒是另有原因。
敖丙自嘲地笑了笑,低头望向自己的手心,却惊奇地看见了一朵朵白玉似的小花。
花,这是一个久违的词了。
听父亲讲以前的东海是有花的,红的黄的粉的紫的,一簇簇的,芬芳馥郁。可现在的东海只剩一片钢铁泥土,花早就绝迹了。父亲说龙族都是生活在海底的,海底不需要花;他还说神仙都是生活在天上的,天上也不需要花。只有脆弱的人类才会喜欢这种美丽而无用的东西,并欣喜地赋予它各种或好或坏的含义。
敖丙好奇地揉了揉花瓣,发现那触感竟是如此柔软,绸缎似的,叫人爱不释手。
难怪人类喜欢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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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丙不敢将此事告诉父亲,生怕再给父亲惹出什么麻烦。他私下派人去查了查,无论是神话传说还是史料记载,一个都没放过。最后还真有条金枪鱼给他查了出来,说这叫花吐症,因为单向爱恋而患上的一种疾病。
因为资料很少,最后只整理出来了一张纸。敖丙就拿着那张纸,坐在椅子里一字一字地看。
“患上‘花吐症’的患者,每当对单恋对象深深的思念、爱恋无法传达,喉咙会强烈的灼热,随着程度的加深感到喉咙、声带有撕裂的感觉而剧烈咳嗽,吐出花瓣,或一出口就盛开的鲜花。唯一治疗的方法是结束单恋,从暗恋对象那里获得一个两情相悦的吻,否则最后会吐花而亡。
“樱花,花瓣白色或粉红色,椭圆卵形,先端下凹,全缘二裂。观赏性花,常见于东瀛,远观似霞,近观似玉。”
敖丙点了火,冷冷地看着纸张在火焰里卷曲变黑,最后化为了自己指尖的一抹灰屑。
从看到“单恋”两个字的时候他就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父亲教导过他,女人可以随便玩,但不能领回家,更不准动真心。可他身旁的两个浴女就已经是人间绝色,剩下那些庸脂俗粉他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呢。
他喜欢的,一直是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虽然脾气不好还经常打他骂他,但却一直包容着他。哪怕口口声声骂他是废物,父亲也会在得知自己受了伤后第一时间内出现在他面前——哪怕只是沉着个脸骂他。
他不明白父亲究竟把他当做什么。说是儿子,好像过于亲密,因为敖广从不会流露出父亲般的温情;说是下属,好像过于自负,毕竟自己的能力还不如一条机械鲨;说是宠物......好像还挺贴切。
呼之即来、乖巧听话,开心了便带出去炫耀一圈,失望了便拎回去教训一顿。自己唯一的傲人之处就是这皮囊了,光鲜亮丽、年轻健硕,看则饱眼欲,打则解恨欲——就像是人类喜欢的鲜花,美丽但却不堪一击。
罢了,什么都好,只要父亲还要自己就好。关系模糊就模糊吧,就像他自己,哪怕到最后也分不清自己对父亲的感情究竟是敬仰还是爱慕。他只知道他想永远和父亲在一起,哪怕父亲只当他是手边的一个宠物。
他不想死,但更不敢去确认父亲对自己的感情。
他宁可吐花而亡,也不愿看见父亲惊诧嫌恶的眼神。
宠物怎么才能不失宠?如果是猫,那就撒个娇卖个萌;如果是鸟,那就唱个歌、学个舌。
如果是狗,那就看好家、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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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丙开始抽起了烟。
细白一条的卷烟,定位不高端但好在味道浓郁,劣质的烟味总能盖住他嘴边若有若无的花香。这一直都被他掩盖得很好,直到那天他惹了李云祥,他生生世世的冤家。
敖广也是气急了,发了狠地教训他,一向控制得完美的冷静第一次露出了裂痕。他挥起龙头手杖,冲着那根龙筋就是一顿抽打。敖丙被抽得后背一阵发麻,那是钢铁相撞带来的共振,是金属相刮带出的共鸣。
敖广终于收了手,拄着龙头拐杖神色阴鸷。
“你还带女人回来了?那个蓝眼睛歌女?”
敖丙一惊,立马出声反驳道:“没有......”
“你身上有香味。”敖广皱了皱眉,似乎是在寻找记忆里那蒙了灰的词,“花香。”
敖丙反应过来,慌忙转过身死死攥紧了敖广的裤腿。他仰头看了过去,神情满是焦急:“没有父亲,我没有带女人回来。”
“哼,这年头也没人买得起花型香水。”敖广用手杖末端叉走了敖丙的手,“你想用什么就随便用,想买什么就随便买,但只有一点,不要再去招惹李云祥。”
“可是他前世杀了我!父亲,让我去解决吧,我不是一无是处的......”
“够了!”敖广猛一砸地面,刺耳的撞击声顿时响彻大厅,“被人抽了一次筋还不够吗?还要被抽几次才能长记性?你根本打不过他还非要找死,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吗?你还要让我替你收多少次尸?!”
敖丙跪在原地,不可思议地望着敖广。他似乎从他愤怒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丝揪心与无力,就好像自己的每一次死亡对他来说都是一场巨大的折磨。
“我......咳!”
敖丙实在没想到花吐症竟会在这时发作。喉咙中的白花像是感受到了某种召唤,拼了命地往他嘴巴里挤,仿佛下一秒就会直奔敖广飞去。
它们在催促他把心中的爱意宣之于口。
“咳咳!”
敖丙咳得弯下了腰,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面,可即便如此也阻挡不住他喉头的骚动。终于,敖丙趁着喘息之时飞速起了身,一言不发地冲出了屋。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敖广面前如此无礼。
敖广望着夺门而出的小儿子,紧锁的眉头耷怂下来,脸上也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疲态。
哪吒,你究竟和我东海有什么滔天仇恨,非要我儿一次又一次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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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丙虽然不敢亲自去招惹李云祥,但暗地里该有的小动作一个也不少。
至少在死前,他想为父亲做些什么事。
洁白的小花愈咳愈多,到最后哪怕是用打火机都烧不尽了。
敖广推门而入后,差点没崩住脸上的表情。他的小儿子就趴在浴池边,两手无力地扒着池壁,脸颊绯红,整个人因为咳嗽都被激得化出了半龙形。浴池里都飘满了白色的小花,一朵一朵,一片一片,覆盖在水面上遮住了下面的龙尾。
这花就和他儿子的龙鬃一样洁白。
敖广走到了浴池边,机械手掐着敖丙的下巴让他抬起了头:“什么时候的事?”
敖丙自知瞒不过了,垂眸丧气道:“四年前。”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我怕给父亲添麻烦。”
“你给我添的麻烦还少吗?”
敖广冷哼一声,松手离去了。
敖丙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再次剧烈咳嗽起来。
敖广也从金枪鱼那儿拿到了一份资料,看完后眉头皱得比往日还紧。以他小儿子贪生怕死的性格,如果碰到了这种事早就去追求那个暗恋的人了,怎会把病一拖再拖、拖成现在这么重?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爱上了一个不敢爱的人。
敖广又点起了雪茄。
三千年了,他怎么可能不知晓儿子的那点小心思?
每一次轮回,他都看着儿子在爱而不敢中挣扎,在爱而不得中死去,然后踏上下一次的爱而不顾。小儿子的爱是那么的纯粹而炙热,就连他这颗沉寂已久的心都随之悸动起来。
可他,永远迈不出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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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广曾梦到过敖丙。
【微博见🐉 】
敖广为自己想了十个做这种梦的理由,但到最后还是一一排除掉了,只留下了那最初的理由——自己的父爱早已扭曲。
所以到最后敖丙请求留下来的时候,敖广同意了。
如果儿子这次知道不胜而退、保全自己,他就奖励他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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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丙留下来是因为不想吐花而死。
他宁可被再次抽筋扒皮也不愿父亲看见自己死在花海里的可笑模样。
当元神哪吒出现的一瞬间,敖丙突然感受到了来自骨子里的惧意。许是三千年轮回中积攒下来的恐惧让敖丙早就如猎物般对捕食者感到了天生的畏惧。但他不能后退,他也没机会后退了。
要是以前,他可能会选择丢脸地逃跑。但如今,他只想一战求死,好结束这生生世世的爱恨情仇。
当身后的钢铁龙筋一寸寸剥离时,敖丙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感。
他的腹部早就被樱花填满了,只可惜到最后都没能一吐为快,就像他可笑的满腔爱意。
鲜花不属于这座城。
*樱花花语:命运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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